往返于儿童医院的走疗之路(上)

往返于儿童医院的走疗之路(上)

编者按:全球儿童恶性肿瘤发病率平均每年上升2.8%。在中国,平均每年新增三、四万名儿童肿瘤患者。仅每年来北京儿童医院求医的新发血液病患儿就超过500人,血液肿瘤中心4个病区107个床位,常年显示为“满床”。从全国各地赶来,远离家乡、远离童年的孩子开始“走疗”,在医院附近住下,往返于医院和出租屋之间。以下是他们的走疗记录。


作者:张渺      摘自:冰点周刊      编辑:爱心志愿者

 

来北京之前,母亲带着腾腾,到县医院,市医院,省医院,一家一家跑。腾腾腋下的肿块越来越大,一大块分散成了几小块,最大的肿得像鸡蛋。家人决定去北京。

老家在辽宁盘锦的铭铭,跟父母坐着火车来到了北京。下车时已经是深夜11点,他们住进医院附近的地下室,房租是每天100元。

狄德豪和妻子带着女儿芊芊,拖着大皮箱,从老家赶来北京求医。去医院时正赶上暴雨。北京24小时的降水量,已经和他老家一年的降水量差不多了。本不该出门,但专家号是半夜睡在医院外马路边上才排到的,天上下刀子,也得去。

腾腾因为化疗,头发已经掉光了

 

 

6岁的腾腾侧躺在病床上,蜷着膝盖,让后背绷紧着。又到了每两月一次的鞘内注射时间,这是一种将化疗药水从后腰注射进脊髓的治疗方法。这样的注射已经进行了一年多,且还有一年多。腾腾已经完成了治疗,目前处于维持阶段,她需要一星期推一次“手针”,两个月复查一次。

打完鞘,她需要平躺4个小时,一动也不能动,让药物随着脑脊液循环,抵达脑池各处,最终,杀死她体内的癌细胞。为了安抚女儿,张丽会举着平板电脑播放动画片。腾腾累了,张丽会轻轻拍着她。如果能睡着,这4个小时会过得快一点。

去年3月,腾腾从幼儿园回到家,给妈妈张丽会看自己腋下的肿块。很快,她发起了高烧。消炎针打了一支又一支,温度计上的数字,却一直没有降下来。在老家始终无法确诊,他们只好来到北京。终于,腾腾腋下的肿块被确诊为淋巴瘤。她住进了北京儿童医院血液肿瘤中心。

孩子们在病区里面,戴着口罩,顶着小光头,身上插满管子,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。家长们在外面,送饭,守候,筹钱。

家长们在儿童医院走廊里交换信息

 

芊芊也曾住在这个病区里。她的淋巴瘤,起初被误诊为神经纤维瘤。肿瘤在颈部,血管和神经密集,父亲狄德豪不敢让她在老家做手术。他们来到北京,在一家三甲医院开了刀。没想到,这场手术反而让病情恶化了。

不到20天,癌细胞像是突然从沉寂状态被激活,在芊芊的淋巴腺中疯狂肆虐,从颈部一直蔓延到腋下、股沟。来到儿童医院时,芊芊全身的骨骼,都已经被侵蚀了。

芊芊躺在病床上,大腿主动脉上插着手指粗细的管子,躺4个小时,全身的血液被抽出来,流进提取干细胞的机器,再回输到身体中。做完这些,要拿手狠狠地按住伤口,紧紧按2个小时。狄德豪说,有的家长按2个小时按不住了,松开了。“动脉压力很大,孩子那个血滋滋地就流出来滋到人脸上了。”

有一次,整个流程做完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,压着伤口到10点钟。病房里不让待,医生让他们回家,可他们住的地方很远,那个时间,已经错过了所有的公共交通工具。“孩子的大腿根不能蜷着,否则主动脉一下子冒血了怎么办呢?”他们很害怕,就在楼道里待了一晚上。

 

 

芊芊的治疗方案有8个疗程,历时8个多月。前5个疗程,她和其他孩子一样,独自在医院住着。

每天凌晨4点,狄德豪就爬起来,用小火煨两小时,熬出又稠又软的小米粥。有时他也会煮南瓜粥或牛肉汤,给女儿加强一些营养。由于化疗药物的副作用,好胃口对这些孩子说来,成了极端的奢侈。

食物的卫生标准也非常高。化疗药物杀死了癌细胞,也让这些孩子的免疫力趋近于零。芊芊很容易感冒生病。食物只能买新鲜的,煮到烂熟。

有一个孩子,在做完骨髓移植后出了院。他父亲独自照看他,有一次没时间做饭,在外面买了个包子给他吃。这个包子引发了肠道排异。那孩子重新回到医院,进了ICU病房,到后来便血,不久就没了。

芊芊去做了一个核磁检查,回来就感染了腮腺炎,可能因为大厅空气不好,感冒病毒很多。一个腮腺炎又花11万元孩子在化疗期免疫力特别低,一旦感染,住到医院的单间治疗,价格昂贵。

腾腾妈妈在与人合租的出租房做饭

 

“居住条件不能太差”,这是家长们的共识。但对张丽会来说,租一个单间的负担太大。腾腾结束化疗后,张丽会在儿童医院附近租了一间屋子,与另一户人家共用卫生间和厨房。厨房的墙皮已经大面积剥落,因为潮湿,一整面墙上都有一米多高的霉斑。

腾腾的父亲留在老家,打工赚钱,维持女儿在北京的医药费和生活费。每天晚上,父亲都要和腾腾在视频里聊聊天。网络不好的时候,画面卡得断断续续,一段笑声都要分好几次听到。在治疗的维持阶段,很多家庭都和他们一样,两口子一个来北京,另一个留在老家。

马延武夫妇选择都留在北京,他们的女儿铭铭也已经结束化疗,进入了维持期。马延武一直想找个地方打打工,女儿的病以及在北京的生活费,将他的脊背压得佝偻。他在老家的房子早已经卖掉了,现在欠着几十万元的外债。

 

 

来到北京后,马延武一家子,已经搬了四次家。最初落脚的地下室,没窗户,不通风,住没多久,房东就要涨价。儿童医院在二环边上,稍好一点的房子,一个月房租要四五千元。找了一个多月,他才找到现在落脚的地方。

房间就10平方米左右,铭铭和妈妈睡在双人床上。床边与衣柜之间的地上,勉强塞进去个厚床垫,那是马延武休息的地方。从儿童医院到这间出租屋,直线距离不到900米。但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,铭铭走起来,仍然会觉得吃力。

马延武以2000元的低价,买下了一辆电动小三轮代步。他载着女儿,在医院和出租屋之间往返。老式居民楼里,铭铭只能趴在父亲的背上,由他背着上5楼。(未完待续)

 

后记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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