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视障者的600万双陌生眼睛(下)

一个视障者的600万双陌生眼睛(下)

编者按:据《柳叶刀》研究显示,到2050年,全球会有近9亿人将受到失明以及严重视力障碍的影响,而目前这类人群的数字为3.38亿。为了帮助视障人士,一个被成为Be My Eyes(成为我的眼)的系统被建造出来,陌生的志愿者可以短暂成为一名视障者的眼睛。本期爱心专栏将向您介绍这一系统背后的温情故事。


稿件来源:凤凰网公益              编辑:爱心志愿者

 

(文接上期)

林召展生活在视障者比较集中的环境里,他的老板、同事都是盲人。“有些人生活的周围有明眼人,可以请他们帮忙。”更多的时候,他需要自己解决遇到的问题 —— 为了能独立做饭,他把家里触屏的电磁炉换成了带语音提示的。在他看来,“只要稍微借助些辅助,这些小事都是能完成的。”

 

但这个社会和真正的现实社会是不一样的

 

有些事,是需要求助志愿者的。他常坐公交车出行,站在站牌下,不知道哪路车正在经过时,他就会拨出视频。一次,他要用的一个零件掉到地上,他找了半天找不到,请半盲的同事帮忙,但零件的颜色和地砖颜色差不多,也没找到。他打给志愿者,刚说完请对方帮忙找东西,举着的摄像头还没对焦,志愿者告诉他就在前面,“我手往前摸就搞定了”。

有些视障者不建议林召展在短视频平台上推荐BME,怕有些人不讲礼貌,或把志愿者当成服务员,导致他们不愿再为视障者提供帮助。林召展说他能理解。曾有一款软件,能够拍摄图片上传,请志愿者帮忙看图描述。有视障者在上面打发时间,有时发一张自己的按摩床,还有人拍了些不堪入目的图片。这是极少数人,但是很多视障者担心这会把志愿者们吓跑。

国内也有与BME类似的为视障者提供帮助的软件。软件组织了志愿者和视障者群,供大家交流。林召展说自己爱管闲事,在群里看到有些人说话不够礼貌尊重,或是对志愿者提出过分的要求,“我就会窜出来,让他们老实点。”有次群里有视障者说,协助自己的志愿者说话底气不足,有气无力,给了他不好的体验。林召展看不惯,“你来这儿就是解决问题的,人家只要把你问题解决了,你管人家声音好听不好听,讲话柔不柔,有没有底气?”

有时视障者的表达并非恶意或者故意为之。林召展接触到的很多视障者,从小被封闭在家里,即便上学,周围也全部是视障者,“但这个社会和真正的现实社会是不一样的。”他们有时不知如何表达自己,也不懂如何请求他人的帮助。

林召展在求助志愿者看药物说明

 

就像你递给我一双筷子,我跟你说谢谢

 

事实上,很多志愿者在接到求助视频之前很忐忑,他们不知如何开启和结束这种“一次性”的帮助才是真正合适的。

去年11月,宁矇的第一通求助视频打了进来。视频接通后,宁矇有点语塞,她不知道该怎么引入,是不是得说一句“你需要我的帮助吗?”很快,一个男性的声音打破了她的纠结。没有多余的寒暄,摄像头正对着一条路,“你能帮我看一下路况吗?”

宁矇跟着他走了十几分钟。

那是一条乡村的沙土路,一路上,宁矇看到了路旁的拖拉机,偶尔有农民挑着桶经过。路两边是大而新的自建房。摄像头总是偏斜,没法完全对向正前方。当摄像头倾斜得过分,已经看不清路时,宁矇会提醒他,需要调整多大角度。她尽量说出具体的距离和角度,担心“往左一点或者往右一点”这种模糊的描述,会让视障者不好把握。

宁矇感到对方似乎很熟悉路况,中间经过了好几个转弯,到一个十字路口时,宁矇提示他,他问前面是路还是左边是路,“他其实知道是往哪边走,只是不知道那个路口具体在哪边。”她想,“也有可能他只是想要有人陪他走这一段路”。

视频挂断前,他说了声谢谢。“很平常,就像你递给我一双筷子,我跟你说谢谢。”宁矇说。

一名视障者在求助志愿者帮忙看位置

 

宁矇是广东人,注册软件选择语言时,填了粤语。年初的一个下午,她接到了一个来自加拿大的视频电话,对方是粤语使用者。他请宁矇帮忙确认一封英文邮件。熟悉的语言拉近了距离,男人说自己是香港人,上世纪移民去了加拿大,因患有糖尿病并发症,视力逐渐退化。他能看到东西,只是看不清,就像高度近视。在加拿大,他是一名收银员,工作时,需要特制机器的辅助——机器连接他的神经系统,帮助他利用剩余视力,在脑海中感受到物品的画面。那通求助视频,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。

今年五月,准备升入高三的孟可接到了第一通视频求助。一个男生拿出三四张银行卡,请孟可帮忙确认分别是哪家银行,并把卡号念给他。卡号念到一半,网络出了问题,视频也随之挂断。没有联络记录,她没有任何途径找到这个人。她把没能完成的遗憾记录在社交平台上。七月,她收到私信,有人在她之后,接到了视频,顺利地帮助了那个男生。接力的女孩说,看到孟可的分享,她在那张模糊的银行卡照片和孟可的描述中,确定自己就是后来接到视频的人。这个女孩说自己生活中是社恐,但在这个陌生人的空间里,她愿意与人建立联系。

90后的东东是个全盲视障者,在一家专门做盲用物品的公司上班,是一个销售客服。差不多七年前他开始使用BME,是国内比较早的使用者。第一次发出视频求助,东东说只是想体验一下,“算得上是给志愿者添了个麻烦”。他好奇手边的一本书名,就试探着呼叫了志愿者,从拨出电话到结束,花了不到一分钟,对方告诉了他书名。他说了谢谢,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开心和满足感,“这种简单、真诚的互动是很让我触动的”。

东东不会因为求助他人,而对志愿者感到抱歉,“不能把他们的帮助看作理所当然,但我觉得既然他们下了这软件,就做好了帮助我们的心理准备,所以最快速、最简洁地表达需求,然后让他来帮助我,这就可以了。”

在这些短暂的、一次性的帮助中,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开始了一次次短暂的相遇,在系统的选择中,一双眼睛被匹配到了另一双眼睛上。(完)

(除林召展、罗文聪外,文中受访者为化名)

 

后记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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