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为故乡的孩子们,推开了通向世界的门(上)

她为故乡的孩子们,推开了通向世界的门(上)

编者按:儿童是国家的未来,是民族的希望,给所有儿童创造良好的家庭、社会和学习环境,让他们健康、快乐、幸福地成长,一直是世界各国努力的目标,一年一度的“六一国际儿童节”就是专门为儿童们设立的节日。然而,有那么一部分的孩子,他们并没有那么幸运,他们的父母一方死亡,另一方离家出走或再婚,或患有精神疾病等,无法履行或放弃履行抚养义务,这些儿童称之为事实无人抚养儿童(又称事实孤儿),在云南省各地散落着约1.78万。2021年底,杨丽娟辞职回到故乡大理南涧彝族自治区,创办公益机构南涧悉心社会工作中心(以下简称“悉心”),从“杨总监”变为了孩子们的“杨老师”。她参与了由云南连心社区公益基金会发起的项目“故乡的孩子”,在当地民政及有关部门的支持下,走在了南涧事实孤儿保护的最前线。如今,悉心的服务已覆盖全南涧的45个事实孤儿。本期专栏,我们一起来听听杨老师的故事。


摘自:腾讯公益        作者:曾美雅        编辑:爱心志愿者

 

生死离别登上前往昆明的大巴时,查弘以为会过一个最快乐的新年。此时离春节还有五天,查弘开始竖着耳朵分辨屋外的每一声脚步,试图寻找一种熟悉的节奏。每年只有这时,他才能见到在昆明打工的父亲。查弘七岁的世界里只有两种时间:父亲不在家时,时间漫长得让人抓心挠肺;父亲在家时,时间飞逝令他不舍入睡。所以当爷爷突然告诉他,我们去找爸爸,查弘高高兴兴地就跟着走了。他们从大理南涧的山里出发,搭一小时车到县城车站,再转五个半小时大巴,半梦半醒地熬过眩晕和呕吐,他终于见到了这个家里大人挂在嘴边的大城市。

一落地,查弘就被领到父亲跟前。只见他躺在桌子中央,被一匹白布盖得严严实实,隐隐露出一半脸。查弘怯怯地叫了声爸爸。无人回应。昏暗的房间里只听见爷爷的啜泣,金属桌闪烁着冰冷的光。“他在工地触电,意外死的。”半晌沉默后,有人说。回程时,爷爷随身多带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,寸步不离。路上查弘好几次想打开它看看,爷爷告诉他,你爸爸在里面。从此查弘知道了,这就是死亡。

时年未满八岁的查弘在手洗衣服。他自小就开始照顾自己的起居

 

查弘体会过这种感受。在他五岁时,母亲抛弃了这个家,骤然消失于他生命中,就像“死亡”一样。他记得妈妈临走时说,以后每周都会来电话。从此,他无时无刻不在捕捉家里每一声电话铃响。“她一次都没打过来,她骗了我。”查弘低着黢黑的小脸,轻声对杨丽娟说道,字字直击她心头。她拉过查弘,将他搂在怀里。“没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,她肯定有苦衷。”同为母亲,杨丽娟总这样劝解孩子们。

44岁那年,她毅然辞去在昆明做电影项目总监的工作,创办南涧悉心社会工作中心,查弘便是她服务的第一批事实孤儿之一。和查弘一样,杨丽娟也是土生土长的南涧人,打小就住在山间的彝族村落,望着遮天蔽日的山峦长大。这片土地近十成都是绵延的山地,六成以上近十三万人口住在山里头。近年县里兴修了许多高楼,却也还是望不到山的尽头。曾经为了逃避贫穷,好几代人纷纷往外跑,不少人像杨丽娟一样走了出去,却鲜少有人像她一样再回来。

在昆明时,杨丽娟做过十多年志愿者。深入了解了社会工作是什么后,她决定将改变带去自己的故乡。这样想着,杨丽娟从这个山沟走到那个山沟,经过两年的入户、调研、建档,一家一家串起了全南涧45个事实孤儿。

杨丽娟服务的孩子,父亲大多意外身亡——或是外出务工时遭遇不测,或因疾病而终。彝族女人结婚早,母亲们生孩子时,自己心态上可能也还是孩子。当丈夫去世,幼子待哺,她们难以独自承担生活的重担,往往选择改嫁。随着农村男光棍愈发多,单身女人被称为婚姻市场的“抢手货”,不管岁数多大,结过几次婚,都不算是忌讳,但与其他男人生的孩子仍被视作累赘。为了开始新的生活,年轻的母亲们无奈狠下心来,将孩子留在婆家,自己一走了之。于是,年迈的爷爷奶奶带着孩子,守着大山继续年复一年的辛劳。

 

杨丽娟和孩子对着大山和云彩,张开手臂迎接夕阳

 

父亲去世两年来,查弘反复做着一个梦:他独自立在悬崖上,身后空无一物,眼前万丈深渊。一脚踏空后,他在坠落中惊醒,一身虚汗。噩梦带给查弘一种死亡的气息。在坠落时,他预感自己将进入永恒的孤独,再也见不到爷爷奶奶。爸爸死的时候,该有多害怕呢,他有时候想。窗外的黑夜中,不知响起何种动物的叫声,随着树影摇动,仿佛有妖怪步步逼近。查弘背靠着熟睡的爷爷,心砰砰地跳。这时他总会想到,杨老师说有音乐陪着就不怕黑,他便摸索着找到爷爷的手机,一遍又一遍随机播放歌曲,等到电池干了,他也就睡着了。初次去孩子家里时,杨丽娟总会问他们最害怕什么。这些孩子正是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,还怕黑,怕幻想中的鬼怪,怕咬人的小动物,怕做错事被老师训斥。有时他们的回答透露着成人的忧愁,让杨丽娟心里一紧:怕妈妈再也不回来,怕爷爷奶奶去世,怕自己孤独。

最近一次见查弘时,小家伙高兴地对杨丽娟说,妈妈最近常给他打电话,还说十天后就会来看他。杨丽娟笑笑。她知道查弘一直记挂着妈妈,便一直留意打听着,这才知道查弘妈妈来过电话,只是爷爷不愿让她重新回到查弘的生活中。她辗转找到了查弘的外婆,又劝说了爷爷,两边的关系这才渐渐缓和。

这两年办机构不容易,细碎的事太多,有时杨丽娟一睁眼就忙到深夜。小地方也不知道社工是什么,有人说她是在昆明没赚到钱,灰溜溜跑回来的;有人不信她,说她是来骗走孩子信息的。大多时候,杨丽娟都一个人撑下来。但眼见着查弘从沉默寡言、对外界漠不关心,到如今爱说爱笑的样子,杨丽娟想,再累也值了。这是她故乡的孩子们,如果她自己都不管,还期待别人带来改变吗?

(未完待续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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